巴中天散文选：《鹅卵石》

大海的宠物：鹅卵石

中庸的典范：鹅卵石

处事的楷模：鹅卵石

              鹅      卵      石

             文／巴    中   天

        海阳大嵩卫一带的海滩上，有很多鹅卵石。形状各样，有的像元宵圆，有的如饼薄，有的似长寿糕长。色彩不同，有的青蓝、有的乌黑、有的雪白、有的蛋黄。我拾起一枚，那简直就是玉呀！似玉不是玉，又有玉样的湿润柔和细腻，更有钢铁般的坚硬。将它扔到石堆上，咣声响，其音悠扬。“扎堆”的词，我就是看了海边的鹅卵石才领悟。可不是嘛，你看那鹅卵石，不分个头大小，颜色浓淡，形状各异，都一齐扎聚在一起。你拥我搡，你挤我抗，你退我进，你下我上。“扎”有点借助外力，硬插的意思。鹅卵石是被大海硬扎在一起的。“哗”一个巨浪奔来，那些还在睡觉的石头，就忽地被卷走了，卷到大海里。还未适应过来，“哗”的一声，又被海浪推到岸，落在沙滩上，继续做那香甜的美梦。这是个既痛苦又快乐的过程；这是个既不情愿又无奈的旅行。能怨谁？鹅卵石？谁让你是大海的庞物，又是大海胯裆里的卵呀！要不怎么逐浪不离？！大海是高超的雕刻师。不管是什么样的石头，到了这位毫无温情的雕刻师手里，原先再有棱角、再娇气、再野蛮、再厉害、再倔头、再胆怯、再吝啬、再势焰，也会变样。变的没有棱角了，不能长刺露牙了。是大海操起无情的锉刀，把石头上的边边角角、毛毛刺刺的毛病，都锉掉了。是大海抡起有情的大锤，把石头上那些弱不禁风，唯唯诺诺，光说不做的恶习锻锤了一翻。剝去了外表沒有用的渣滓，剩下光溜的身子。顶起了风浪，迎来了碰撞，换来了模样。尽管与原先不太一样，但坚实如金刚。沒有大海这个强大的外力，鹅卵石是不会改变自己的形象。这里的功劳，不能光记在大海的帐上。一个巴掌拍不响。那扎堆的石头，也有荣光。光有海浪抚摸石头，沒有石与石的相互对撞、打扰，那石头也不会尽早脱胎換骨，闪亮登场。扎在一起了，你我同操戈，相按摩，那自然就产生美妙的效果，就造成了这圆滑的鹅卵石。大山里的石头，彼此老死不相往来，也就没有半点嫩伤，到头来仍然皆锋芒。鹅卵石是中庸的典范。每个鹅卵石都独立、都洁身自好，又都会调节它与其它石头的关系。即不离得很远，很远了就不能磕碰，得不到滋润和关爱；又不能离得很近，近的贴在一起，用钳子拔不出来，就不自由，不舒畅。大家相扎在一团，和气、和谐、和睦，就组成了这海滩美景。鹅卵石是处事的楷模。不管遇到多大风浪也不惊慌。随浪起，随浪落，随遇而安。不像那浑身带钩的鬼针草，长刺的苍耳，见谁扎谁。最后，被抛弃荒野，落个悲惨下场。鹅卵石是修成的正果，阿弥陀佛。它不管在任何情况下，都保持自己的本性和特点。那本性就是它的颜色、形态和质感。那特点就是它与同仁的差异和区别。若都像粉末一样，一捏就散了，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，一吹就飞了，也就失去了自己，也不能与同仁共事了。你变成了它们，它们也在不知不沉中把你遗忘。保持、保留属于自己的一点东西、一点个性，才能站立于众石之上，扎在众石之中。雅哉，鹅卵石。俗哉，鹅卵石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2011年1月6日胜利周刊

雅哉，鹅卵石。俗哉，鹅卵石